轉貼：我和我的會考 (改編自我和我的唐山)
無疑，會考是屬於我的如果說，開學前，那個腳穿學生皮鞋，肩揹雙肩式大背包，身穿舊學校的白色校服，整日奔波在那堆破壞生活的考試中的十七歲年輕人，還沒有意識到，命運已經把一個可悲可憐的考試交給了他，那麼，今天，當我再次面對會考，並再一次挑戰它的時候，我才意識到，我和我的會考已經無法分別了。
不久之前，我和朋友們在商X書局看見了一本《會考學生們的備忘》。好像半價呢？我立刻把它取下書架，幾乎不應意識地，隨手翻到了那一頁。
是的，那是一個注定要用金色筆填寫的日子—
三月十七日……
二零零三年 中學會考的美術卷二開考日, 考生可用任何顏料及風格繪畫
我又看到了我的會考。我的災難深重的會考。我的傷痕纍纍的會考。我那天大毀滅似九死無生的會考。會考，它理所當然要和中國歷史，人類生物學等一切重大科目一同被考生所銘記。
重考生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忌日。這些日子，每當想到三月十七日到來的時候，考生的房就有一些畫筆在滾動著。悄寂無聲中，吵起的是一小簇一小簇黑灰的炭筆。吵聲裏映出的是一雙雙愴然的眼圈----文科生的，理科生的；也映出了他們手中一張張死背著的筆記----
我U的XX收
我F的XX收
英文大人收
黃昏中，一整夜的筆記化作的汁，由濕濕淋淋漸漸融合成一書，是遵X的書，飄游在新建的高層試場間。筆記在場外中飄浮著，它們是孩子眼中一片片奇怪的七彩紙張，降得很低，又不能觸摸。飄到路旁的草叢中，跌到飲過雞精的重考生的密麻筆記上。他們沒有理會它，他們的眼晴在癡癡地看著筆記，不，是在背筆記中的那個世界，考生的嘴唇顫動著，在喃喃的訴說著溫習
我曾不止一次走過那些死背的考生的房間。我理解，在會考，「三．十七」考試的死難者們是沒有墳場的；那些有低分的各張Paper，那些有U的試卷，那些在覆檢後重新評F的考卷，甚至即將派發的成績表,都是他們無碑的墓地。考試前，他們就是為這些考卷，被睡魔折磨，被周公欺負，被書堆和筆記活活窒息的。考試後，筆記已不復存在。然而我認得出一切。我走著，從路邊丟著字典厚的文學的詩詞的筆記，走向雜亂堆起的中史的書本。是一個無月的夜晚，我獨自乾啃著一堆會考時要用上的筆記，忽然發現，咖啡旁那一本本高大的中史書，通本文字，閃著奇異的光。這些在高考中，要像櫃中漫畫一樣,切密翻動的厚書，這些曾目睹過高考一幕幕慘狀的書本，它們考完還在默默地、忠實地守護著甚麼呢？那一頁頁形狀彎曲的英文，使人想到它清楚的記載。三年來，書本的字體一點一點地記在重考生死背著的筆記深處，是在為A grade和U grade，大學和失業選擇著甚麼前程呢﹗
會考，是迄今為止四百多年世界考試史上最悲慘的一頁。香港考試局出版的年報一堆，向全人類公佈了這一慘絕人寰的事實︰
U 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會考份
F 十四萬四千四百二十四份
每當我看到這些數字的時候，我的心便會一陣陣發緊。
上一年中五中學會考試題是極為可怖的，貼錯題引起的次生災害—錯答幾乎覆沒了全份試卷，U了有廿萬份。
今年二月中丕畢業預試，引起了橫掃全中五的錯答，題目直殺考生，將大交叉畫上考生的試卷。這次考試的U卷，總數近一百份。
還有今年三月小測，冷題，熱題，難題，怪題，總共使一百七十八份卷U。
這些數字意味著甚麼？它們意味著︰會考的U卷數，是舉班震驚的那上年會考的二點四倍，這畢業試的三十五倍，三月小測的一千三百多倍﹗
更為重要的是，這些數字背後人的悲慘命運。政府盡可以用數十億美元，數百億美元來救濟失業的考生，可是又能用什麼以算升學機會的損失呢？失去的機會是無價的。
太難了，要想忘掉那一切是太難了。
不久前我訪問過一位考生，在她家，她給我端出咖啡和奶，出於禮貌，我請她也喝。她卻連連搖手︰「不，不﹗」她說，「會考之後，我就沒喝過一點奶味咖啡……」，她告訴我，她是在書堆中溫了整整一月之後才考過來的，考試時喝的唯一飲料，是滿滿一壺奶咖啡。從此，一切躬咖啡有關的東西都會使她產生強烈的作嘔感。奶咖啡、咖啡味著片、甚至涑鴛鴦……這一切都會使她喚起會考時在書堆裏讀得幾乎要發瘋的感覺。「我不能喝奶味咖啡，我受不了!」，會考後，苦臭的滋味一直沒有離開過她，一直沒有……
「經過會考的人，都像發過了一場瘋。」另一位考生對我說。「我一到書架，一到自修室，人就有失控的感受。腦子堵得慌，讀不進書來，只想睡，只想伏在桌上……」她不止一次這樣睡在自修室內，哪怕管理員吵醒了她，趕她離開，任朋友怎樣鬧也鬧不醒她。她要睡﹗她是壓在書堆中溫了三天後才可睡的，她至今還牢牢地記著那催眠了她三天的精讀的書堆是甚麼樣子。平時只要字體變細，當時那昏昏欲睡的感覺又會回來，令她睏睡。考完了，是甚麼無形的東西還在殘忍地催眠著這無力的考生呢？
你，一位英俊考生，語調十分平靜，平靜之中又透著說不盡的酸楚，「那些傷心的事多少月不去想它了，忘了，都忘了。」真的忘了嗎？上年，為了救起你的英文，你曾在筆記堆中扒了整整一周，是一張1F紙最終將你的希望斷送。你告訴我，英文是白白肥了在那份答薄中的，你當場叫了出來。怎能夠忘記啊﹗那是一張可怕的卷。採訪中，曾有人揚著沙紙，指著表上的F對我說，主觀肥了英文的口試，這是考官的偏見烙下的……
還有你，高考生牛鼓，我在你冷冰冰的家裏坐著，看著你盡力弄出奇怪的笑，我真想笑。「考試前的那天晚上，我溫過了鄭和。夜裏十點鐘還跟朋友通了電話，是女朋友聽的，她問︰『牛牛，我要溫張騫你溫好了嗎？』，我說︰『不溫啦。』她又問︰『不是張騫他的嗎？』我說︰『不出﹗』她問我肯定不肯定，還要我一定陪她溫……」你說不下去，老淚順著新買的眼鏡往下滴。考完了，你至今還藏著那份出了鄭和不出張騫的中史卷，像是珍藏著和女朋友一同入大學的心……
四十四萬個U彷彿就是這樣一份一份累積的。
一千二百人中有四百人肥了的二五仔試場，是我這次去考試的主場。試場有一塊小白板，保存著部份肥了的成績表。當我走到那塊點著昏黃小燈的白板時，我的胸腔立刻被塞緊了。所有成績表上的照片，那一個個U都是慘痛的，慘痛的。
一個結了小辮子的女同學，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，戴著一個美髮夾，手上還拿起一張兩C的成績通知書。一切都帶著學生的烙印。只有她那無情的U是超越時間的，以至於考完試的今天，當我看到這張成績單，我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，如果說她曾把甚麼照片交上自己的學校，那一定就是這一張。（廢話，交上學校的不是用學生照用甚麼照？﹗）
有一個戴鴨舌帽的極可愛的大眼睛男孩，我簡直不忍心正視他的U。他的成績表上，寫有一個小小的備注，備注裏寫著︰
表現差劣，你的中文口試考官
旁邊還有一個小備注，上面是同樣的字跡
表現太差，你的英文口試考官
他的弟弟，一個更型也更討人喜愛的俊男.肥了這樣兩科重要的語文科，我很難想像他們是在用甚麼來在考試制度中求出路和上大學。
U了的是太多了。在小白板上，我不僅看到了一個個努力換來的U，而且清清楚楚聽到了那些可悲的考生憤慨又無奈的叫喊。
在一個女考生的成績表旁，有一張她校內的成績單，成績都有數個A。 A仔夠多了。可憐的考生試時她﹗也許考的確有盡力的寫這許多字的卷，但現在都已不能再查卷。這就是會考強加給人間的悲劇﹗
白板上還有一張特別的成績單，由一A三U四科成績組成。這真是一張特殊的成績，它出自一位高材生的手，它象徵著考生得到一個高分和三個不合格。我無法想象，考生在親手接過這張成績單時，會是怎麼樣的心情。上Poly的理想都拋走了，獨獨扔下了發呆的他。究竟是制度的荒謬，還是真的沒有盡力考好？
考場外是一片草地，那是畢業生離開學校時，用他們的心去打理而成的。草上有石階，有涼亭，有嬉戲的同學—一是那些未經過高考的初中的孩子。石縫間，偶爾伸出了一張張小小的紙條，那是考試前考生、重考生的心聲、感情；看著他們的字，我彷彿置身於一片死寂的黑色死海上，傾聽著極遠極遠的考生留下的種種悲哀的微弱信號。常常地，於寂靜之中，我會突然聽到考生的手又重新翻閱昔日筆記的聲音，聽到一群埋在白板上的二十四萬慘然的U，他們的詛咒、叫喊、哀求和拉扯；他們在入Poly希望被撕裂的那一刻，尚未來得及去思、去想、去躲、去避，就被活活地剝離開了那個學生的時代，成了這社會之中各中重讀的慘淡考虫。我又想起了白板中那些無辜的天真的考生，也許因為他們的存在，致使這社會的每一個良心都在齊聲地譴責。
這就是我的會考
想從前，當我----一個黃毛丫頭~，從惡毒的學能中一步跨到了堆滿了U的會考上時，我只是感受了甚麼叫做「壓力」。儘管浸在課程的參考書裏，聽老師說課程急，課程難，讀整整兩年才一個E；儘管看
遍了大概數百頁參考資料……我只是感覺鴞菑像在一夜間長大了，卻還沒有理解會考的底蘊。而這次面對會考，我忽然覺得，自己懂得些甚麼了……
是的，與那四十四萬U相比，與會考目前居然有A的人相比，我的確是來自另一世界的人。我彷彿第一次從考試的角度觀察我的朋友、我的同學、我的國家。這是殘酷的，也是嶄新的。如此驚人的會考，如此慘重的災難，如此巨大的壓力和悲傷，我已經不能用正常的規範來進行思維。那些曲折得令人傷心的題目，那些熟悉得令人腸斷的答案，那些高深得令人發抖的課程，那些強橫得令人渴望挺身而出的制度，
一切屬於人的品質都俱全了。
這就是我的會考。
二零零三年的春節，我是在會考壓力中度過的。除夕那天一早，我就聽見嘰嘰呱呱的背書聲，過午，那聲音更響，及至薄暮，滿室的背書聲已密得分不出點兒來，整個天空都映出一片聲音﹗我看見桌子上，書堆中，那些重考生正一課接一課地重溫文學和中史︰進學解、三省制、「班超張騫」、「曹操挾天子令諸候」……聽不見輕鬆的笑聲，只是不停地背、背。我覺得那震耳欲聾的背書聲中，飽含著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。
會考前訪問過的那位在書堆中咪了十三天的魯貴娜學姊，邀我去她家看試題。在高考中失去了大學希望的孤獨學姊，似乎把我當成了唯一的希望，她一口一個「努力」，喊得叫人心痛。我要走了。拿起提包，忽然感到那麼沉。原來學姊在裏面塞了一套參考書﹗
我提著沉甸甸的包，在考生的居處上走著。滿地是會考的notes，空氣中飄著香蕉的甜香。我的心沉甸甸的。
除夕的自修室，光明和黑暗形成了強烈的反差。考生區燈火輝煌，而那些尚未關門的「小孩區」中，只有暗暗的燈光。但那裏有著真正的人的氣息，不如我這沉甸甸的包裏裝著的魯貴娜學姊的那堆筆記。在金羊街書局，我停住了腳步，我又看到考試前看見過的那一本本中史書。當時，書中是一part會考的課程。中史書書頁仍然不動，彷彿在此起彼落的背書聲中封印起歷史。我的眼睛發睏。考生對這些中史書的理解?也許遠不如它們對人的理解呢。
四十四萬U無疑是一個悲哀的整體，它們在考試後帶走了入U的希望，夢想，使得考生至今在外貌和精神上仍有大眼袋。一切似乎都逝去了，一切似乎又都遺留下來了。彷彿是不再痛苦的痛苦，彷彿是不再悲哀的悲哀。
正是這一切，促使我用筆寫出我的會考。我要給今天和明天的中五考生、重讀考生、中七考生、中七重考……不，不光是他們，還有人—整個地殉上的人們，留下關於一個大劫難的制度的真實記錄，留下關於讀書中的人的真實記錄，留下尚未有標準的制度歷史事實，也留下我的思考和疑問。
這就是我的心願。
[ 本帖最後由 黑鬼 於 2006-5-21 16:03 編輯 ] 真係你寫的？？a''a 真係你寫的?? 原帖由 〥羽〥 於 2006-5-20 15:13 發表
真係你寫的??
copy我的 錯...怎麼我的作文在這? 太長了 不看好了a"a 原帖由 Alex2k 於 2006-5-20 15:50 發表
錯...怎麼我的作文在這?
吹水 原帖由 策絮 於 2006-5-20 15:39 發表
copy我的
原帖由 Alex2k 於 2006-5-20 15:50 發表
錯...怎麼我的作文在這?
=.=
很難信你會打咁長的文章 難道是天使的作品?不會吧~ 原帖由 Alex2k 於 2006-5-20 17:22 發表
難道是天使的作品?不會吧~
我都唔會浪費時間打埋d咁ga野啦 copy other ppl ?. 原帖由 waihi 於 2006-5-20 17:47 發表
copy other ppl ?.
應該都係那，不過一定唔係我作的，一o黎冇心機去作，二o黎都仲未會考~xD 打漏左兩個字,令大家有禁多誤會丫=..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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